我们是不是，见过？
28. 没有下一次了
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害怕分离呢？
当你习惯了梦里黑暗的尽头都是他。
当你习惯了睁眼第一个一定会看到他。
当你习惯了做什么都不再一个人。
王一博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青蓝色的，电视里传来安静的电影对白和略带忧伤的布鲁斯小调。某人抱膝坐在床边，头枕着膝盖，眼里的光跟着电影的波动。
他不出声，脑袋昏昏沉沉，只怔怔望着眼前人。
直到窗外青蓝变青黑，额头冰块开始往眼角里渗水。
“你什么时候醒的？”额头上的重量突然消失，眼角擦过冰凉的指尖，额头贴来冰凉的手背，肖战发现他醒了，正借着电视的光凑近了瞧他，“冰块化了也不说。”
他起身打算去换毛巾，手却被死死攥住。
“就离开一会会，去换块毛巾。”肖战小声解释着，温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。
小孩子没信，攥得更紧。
肖战没辙。
毛巾往床头柜一放，坐回床上，“好点没？”
王一博半眯着眼睛，没点头也没摇头。
“你是烧傻了吧。”肖战也眯起眼。
“你才傻了。”
这句倒是接得快。
肖战觉得自己像在下蛊的姿势很尴尬，往回一抽手，依然没成功。
他觉得好笑，“王一博你是怕我逃吗？”
“黑。”
“我去开个灯？”
攥着自己的手又加了力度。
这年头小孩子越来越不好骗。
肖战直接放弃，够着遥控器调大些音量。
“你看的什么？”
小朋友开始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“你放手我就告诉你。”
没了声音。
“你饿不饿，我让助理去买碗粥。”
“不饿。”
“那你感觉难受吗？要不然吃药吧。”
“不吃。”
“那我们去医院？”
“不去。”
“那要不你继续睡会吧。”
“不睡。”
“那我陪你聊天吧。”
乖乖闭了嘴。
有本事你说不要啊。
肖战没忍住笑了出来，把头往他身边一靠。
“嗯～聊什么呢。”身边人一抖手一松，肖战抽手，很自然地把人环了起来。王一博觉得自己好像病情加重了，耳朵和脸肆无忌惮开始烧起来。
“哎，跟你说我上辈子是个王子。”
“哇哦，那我上辈子还是个王。”
病了还有这种胜负欲，肖战无语。
“我说真的，魏晋南北朝的时候梁国真的有个皇子叫萧赞。”肖战见他不屑，又胳膊推搡了他一下。
“我也说真的，”王一博有气无力地反驳。
“我老是在做同一个梦。梦很真，梦里的悲伤也很真实，真实的好像就是我上辈子的事。”
“不过如果是的话，我上辈子还过得挺惨的。”
“没有好的记忆？”
“有。”
王一博望着肖战脸上睫毛被拉长的影子，抿了抿嘴。他抬头，电影到了尾声，他突然想起了它的名字。一部很老的片子，小时候和爸妈一起看的。
抬起头刚好是最后一幕，天国之门再度打开，女主角在最后一刻见到死去爱人的魂魄，拥吻道别。
即便因为人类的执念偶有偏离，结局却依旧会按照原定的轨迹走下去。无一例外。
世间一切是否都有定规定法？
蓝忘机在雪中这样问。
“人为什么要把上辈子的记忆带来这一世呢？”
“因为不想忘记啊，”肖战专注在电影里答得随意。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就来找他咯，来找那个他不想要忘记的人，重新来一次吧。”
“没有下一次了。”王一博脱口而出。
“为什么？”肖战眼眸中光影流动，随电影情节晕染出悲伤，和梦境中那双眼睛融为一体却截然不同。
梦中那双眼里，欢喜是将其一生孤注一掷在你身上的依恋，悲伤是对世间一切泯灭希望的决绝。
而眼前这个人，他眼里的欢喜，是夏日晴晚，是冬日骄阳，是春天空气里的青草花香，是秋天青空里银杏的金黄，是世间一切美好 。
他即便悲伤，瞳孔也渡着温柔的光，像身体里永远藏着无限的能量。
“可以重新开始，但是不是那个人了。”
他觉得这句话拗口得有点好笑。
咧嘴瞬间却落了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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